一心只想发糖选手
Weibo @佩妮牌番茄炒蛋

【燃思】Sinking into the sea 02



半海妖郝燃×人类张思睿

莫名其妙开启的养孩子之旅(bushi)

请勿上升







-2-




“好些了吗?”


张思睿闻言身形僵硬了一瞬,他费力地眨眨眼将留存眼底的泪水挤掉,从郝燃的怀抱撤了出去。长时间的哭泣呼喊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不曾想海风猝然侵袭,裹挟其间的凉意钻进衣领袖口,令他止不住发抖。


郝燃无奈地将男孩拉回怀里,带着人站到礁石后的避风处。小孩衣衫太单薄了,再这样吹风估计会生病。


他还眼尖地注意到对方走这一小截路时姿势有些别扭,视线随即向下落到那双灰到俨然看不出精致亮面的皮鞋上——鞋内缝隙里也塞满了沙粒,想必是硌得脚不舒服。


“你家在哪儿呀,我送你回去。”郝燃弯下腰,与男孩平视。


张思睿嗫嚅着报了个地址。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嗓子也嘶哑得像是吃进去一捧粗沙。


郝燃点点头,心想还好距离不算太远。他背过身蹲下,双手向后朝男孩递出去:“上来吧,我背你走。”


等了一会儿,背后的人始终不见动作,他只得扭身回去,耐心哄道:“你已经出门太久啦,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张思睿欲言又止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郝燃不禁抬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问:“怎么了,不想回去吗?”


“爸爸……出门了,不在家。”


原来如此。


所以才会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找海妖许愿,经历了极大的情绪波动困倦不已却还磨磨蹭蹭不想走。若是回家的话,就会变成只有自己,孤孤单单,独自面对伤痛。


“那这样,我送你回到家以后多陪你待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郝燃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继续站在这里吹冷风可是会生病的。”


张思睿蓦然睁大了眼,暗含希冀的目光对上郝燃温柔的视线。他抿住嘴唇,重重地应了一句“嗯”。


“那快上来!”郝燃又一次背过身。


张思睿伸出手慢慢环住了对方的脖子,下一秒便被牢牢托起。那人体温徐徐传递过来,驱走了穿透布料的湿冷,他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些。


郝燃顺着海边沿线公路向前迈步,路灯如同进行接力一般挨个拖长两人交叠的身影。


他起初还在跟张思睿闲聊,知道了男孩今年满十二岁,父亲生意做得很大常常出差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以前都是妈妈陪伴在身边,现在换成了新请的保姆仅在白日里负责他的衣食起居。后来背上那人说话声越来越小,肩膀陡然增加了某个脑袋的重量,他垂眸,无声地笑笑,加快了脚步。






“张思睿,醒醒,到家了。”


男孩睁眼便发觉自己回到了卧室,熟悉的装潢映入眼帘,他讶然问道:“你怎么……怎么进来的?”


郝燃把人放下,抬手指了指大开的窗户,窗前那棵一看便是年岁极长的银杏树安然立于不远处,可见树干侧的散枝,绿茵里偶尔掺杂几片微带黄边的银杏叶。


“爬树咯,”郝燃如同拍掉灰尘似的拍拍手,“你家这么大的双层别墅在郊区还挺显眼的,况且,卧室一看就在二楼。”


“可是我家还有安保系统呢,”张思睿皱着脸嘟囔,“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卧室是哪间?”


郝燃不置可否耸耸肩,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男孩的卧室,一边敷衍道:“啊我是海妖嘛,这种事情小菜一碟。”


精致松软的大床占据最中央,两边皆铺有浅棕色方形地毯,不同角度看去还有明暗的差异,想必材质上好。高大且宽的木质衣柜对窗倚墙而立,再往里有扇推拉门该是洗漱间,衣架置于进门处。书桌则摆放在了窗前,旁边是多功能书架,书籍齐整地排列在上面。


房间布置极为整洁,的确跟对方记忆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好吧,那你可以等我一下吗?”张思睿努力撑着困倦的眼皮,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我去洗漱。”


郝燃扫视四周的目光登时拉回,他低头看向张思睿,随即笑着开口:“别担心,说好了会陪你的,我不走。”


张思睿悬起的心在得到又一次的确切保证后才放下来。他掀起被子一角将出门前整齐叠放好的睡衣拿起,往推拉门的方向走。


郝燃自然而然地跟上。


“你跟着我干嘛?”


“洗个手洗个手,”门刚推开,郝燃见缝插针快一步踏了进去,“你房间这么干净,不讲卫生说不过去。”


张思睿呆愣一瞬,心下不免有些欣喜于郝燃的善解人意。


母亲总是悉心教导他要做个爱干净的男孩子,卧室里各物摆放也需规整打理。可自己到底还是爱玩的年纪,身上衣物不知怎的就蹭到灰沾上泥,那时便能听到母亲温柔地唤一声“睿睿”,再用略带嗔怪的语气叫他换套衣服去。


母亲不在了的这几天,他开始努力学着照顾自己。保姆阿姨自然没有那么入微的观察力,更不会在他把房间弄得一团乱后将物品一一归到原处。或许只是遵从了父亲的交代,不敢轻易惊扰他这位失去了至亲,正在经历悲恸的小少爷。


于是他只有自力更生。他要做到妈妈期望的那样。


郝燃步出洗漱间,经过男孩身边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那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着实有些委屈,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我在外面等你。”


“好。”张思睿乖巧应声,关上了门。


郝燃避开地毯走回了窗前的位置,他站在书桌旁,手指轻轻抚过架上一排整齐摆放的书籍。随意发散的视线最终落到那本很是厚重的英文词典,他取出来,翻开硬质封皮,就见扉页右下角位置有个工工整整的落款“Three”,心里默念了几遍,忽而明白了男孩对自己名字的小趣味。


思睿,three,读起来非常相似的发音。他不由自主咧开嘴笑了笑,目光扫向洗漱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后翻着词典。


男孩大抵是担心他等久了不耐烦,洗漱的动作很迅速,没过一会儿便听见了推拉门滑动的声响。换了一身深蓝丝质睡衣的张思睿走出来,将先前外出时所穿的衣裤挂到门口衣架上,再几步回到床边跟郝燃对视一眼,举手投足间透着些许局促。


郝燃把词典放回原处,想了想还是补了句:“不好意思,私自动了你的书。”


“没事的,你想看什么都可以拿出来看。”


还真是个有教养又宽容大度的孩子。郝燃勾起嘴角道了声谢,见对方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只好温声提醒道:“张思睿,该休息啦。”


“那我上床了。”男孩说话时一双眼睛不住扑闪,亮晶晶的。


郝燃拉出书桌前的座椅反向跨坐,单手杵腮支在椅背顶端,笑眯眯看着男孩钻进被窝里乖巧躺平,再将绵软的被子拉到下巴处盖好。


“怎么不闭上眼睛睡觉?”


张思睿声音听着像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答非所问:“你坐太远了。”


郝燃起身把椅子挪到床边。


“现在呢?”


整个过程男孩的目光都紧追不放,就连他重新坐下之后也没移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双眸子里映照着窗外细碎的清冷月光,随着眼皮眨动闪烁起来,倒像是夜里轻盈飞舞的萤火,漂亮得有些动人。


直到闪烁的频率加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跟男孩对视了许久,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对方明明困顿却仍没有入睡的意思,不免失笑,伸出手覆上那双眼睛以作遮挡。


“好啦,你已经很累了,乖,睡吧。”郝燃不住地哄着。


张思睿嘴角微微下扯,期期艾艾地问出一句:“我还能见到你吗?”


郝燃抬眉,明知对方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还是冲人笑起来,轻声回应:“会再见的。”


张思睿张张嘴,本想再问一句“那要到什么时候”,但架不住眼皮愈发沉重,到了只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哼。


周围静得仅能听见自己的一呼一吸,盖在眼睛上方的手掌没有压迫感又暖得恰好。整晚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在这一秒似乎被更加强大的力量掩盖,脑海没有悲伤的嘶嚎和无助的抽泣,只剩下对方那一声轻声细语的“睡吧”。


好温柔啊,要是他能多陪自己一会儿就好了。


张思睿意识沉沉下坠,忽觉这回梦里的黑暗好像一点也不冷了。


男孩逐渐发出平缓悠长的呼吸声。郝燃明白自己该早点走,回到岸边回去大海,琉璃坠的灼热平复后,闷痛偶尔造访胸口,好在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直觉这是来自琉璃坠的提醒,过度使用海妖的能力,会给自己造成负担。


可他仍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就稍稍再多陪一会儿吧,替张思睿遮一遮难过,挡一挡孤单。或者就当借机休息吧 ,反正他也很累了。


挪开手掌,他望着张思睿那张恬然安睡的面容,顿时觉得,拿这么点痛感去交换一个能守住男孩眼底光芒的愿望,还挺值的。


他默默在张思睿身旁坐了良久,窗边偶尔吹进的凉风止步于他的后背,丝毫未落至男孩身上。


黎明即起,新的一天又将来临,阳光会透过银杏树的间隙洒落窗边,之后再映亮整间屋子。


让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保守海妖的秘密,会不会有些难为人?他偏头,视线投向天边熹微的曙光。


那姑且相信,星辰是不会骗人的吧。


他攀上窗沿,跳向树干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张思睿,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郝燃再次上岸,无意中听到傍晚时分在海边散步的人闲谈,恍然发现自己竟毫无知觉地沉睡了足足四天。


那一日,自张思睿家离开,他回到岸边便寻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潜入海底,脖子上的琉璃坠引着他回到同时象征海妖诞生与消亡的“归墟”之地。不过对他来讲,“归墟”更像他在海下的住所——与世隔绝的海底湖,没有其他生物打扰,周围那些散落着的大大小小的浅坑,刚好可以用来休息。


下潜过程中,他才发觉琉璃坠晶体正中那道醒目的裂缝,捏在手里端详了好一阵,索性决定把裂痕当作坠子自带的图案。就当是跟中间那道流动的光带配个对,看久了也挺有意思的。


脚底踩到实处,他总算彻底松懈下来,任由自己沉进其中一个浅坑,安然闭眼。


待到一觉睡醒,他精神头十足地活动了下身体,甚至还神清气爽围着“归墟”游了两圈。没有任何不适,只不过琉璃坠的光芒与先前相比有些不易察觉的黯淡。他盯着坠子中间斑斓的光带出神,突然猛地一拍掌,开始沿着“归墟”周围收集泛出同样光泽的沙砾。


他决定一会儿再去看看张思睿。既然是拜访朋友,适当带点礼物也算是应有的礼节吧。


随着夜色加深,岸边人声嘈杂的喧嚣渐渐散去,将空旷的天地留给海浪戏耍翻滚。


郝燃抱着尝试的心态走回了初见张思睿时他用以躲藏的礁石背后,惊喜地发现那天自己捡到的玻璃瓶还在原处,只不过有大半都被埋住了。他拨开瓶身周围的沙子再一把将其揪起,颠倒过来空了空瓶身,从兜里捧出七彩沙砾,仔细地倾灌进去。


收集到的沙砾装了三分之二的玻璃瓶,他摇晃几下,未满的状态恰好给出沙砾流动的空间,倒有几分似琉璃坠的观感了。


他满意地笑笑,踏着悠然轻快的步子往大路方向走,然而没出几步就愣住了神。远处有个瘦小的身影自黑暗里隐隐显现出轮廓,他定睛望去,当即认出那正是自己打算去找的人。


张思睿怎么又深夜跑到海边来了?


他赶忙迎上去,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男孩,那张稚嫩的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在看清来人后,眼神里紧接着涌出铺天盖地的喜悦。


“郝燃!”


郝燃快步跑到男孩面前,讶异开口:“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张思睿面露喜色,但目光却直瞪瞪的,“我来找你。”


郝燃怔住,心里忽而一沉,随即犹疑着问道:“你不会……这几天每晚都来吧?”


张思睿咬住下唇,诚实地点点头。


“你,唉……”郝燃发出沉闷的叹息,紧紧拧眉的模样显得有些凶,“你以后别这样了。”


男孩似乎对郝燃的反应难以置信,小声吐出一句“可是”便就此打住,嘴唇微微颤抖着,委屈,失落,伤心,明晃晃的,尽数浮现在脸上。


糟糕,看起来要哭了。


郝燃忍不住又叹一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去找你,大晚上的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张思睿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个正着,刚垂下去的嘴角飞速翘了起来,一双圆圆的眸子澄澈而清亮。


郝燃忽地有些心疼,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接着把玻璃瓶递出去。


“喏,给你的礼物。”


男孩两只手小心地捧住了瓶身,他来回转着看了看,再举到眼前观察,沙砾晶莹纯净,街边灯光的照映下透出不同颜色,混在一起相当漂亮。


“谢谢。”他说。然后下意识把瓶子抱紧在身前。


郝燃随即背对着张思睿蹲下身,向后朝人递出手,动作与前次送人回去时一模一样。


“上来吧,回家了。”


“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都走着来找我了嘛,那就该换我背你回去啦。”


张思睿没想通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但他见郝燃蹲着不动一直在等他,犹豫片刻,最终靠上了那人宽厚的背。他现在只能单手去搂对方的脖子,另一手还得拿好刚刚收到的礼物。


郝燃稳当地托起了他,再稳当地向前迈开步。温暖和安心包裹住了他整个人,连续几天无功而返的失望顿时消解在重逢的欣然里。


“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唔,我在海里啊。”


“那我叫你,你都没听见……”


郝燃听出几分委屈,只得好声好气地哄:“大海很大的嘛,离远了就听不到了。”


“可你不是神通广大的海妖吗?”


“海妖也不能听到全部动静呀,只能说听觉比普通人更发达一点而已。”


“哦。”张思睿停顿,“我还以为……”


“嗯?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是不想再见我了。”张思睿头低下去,靠在郝燃的后颈。


“没有这回事,我答应过你会再见的,”郝燃说话声平缓而有力,“我不骗你。”


“那可说好了,你不准骗人!”


郝燃把背后的人又往上托了托,笑着回应:“嗯,说好了。”






他第二次进张思睿家走的正门。男孩迅速地打开大门电子锁,带着自己的新朋友避开庭院里的监控区域,再悄悄摸摸溜回二楼卧室反锁房门,整套流程相当熟练,几乎没弄出任何动静。


郝燃瞅着那人理直气壮又坦坦荡荡的表情,忧心忡忡地叹气。


这小少爷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然而这种驾轻就熟的感觉在张思睿换好睡衣洗漱完毕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男孩站在床尾,定定地看着郝燃,似乎有话要说。


郝燃替人把玻璃瓶放到书架上当装饰,然后搬着椅子到了床边,抬眼就见床尾多出来一个“人形立柱”。他秀眉一挑,问道:“怎么了?”


张思睿对于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出口,双手捏着衣角搓来搓去,目光都开始躲闪。


“张思睿?”郝燃只好凑过去蹲下,试图跟人产生眼神交集,“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会认真听的。”


“我不想睡觉。”含混不清的嗫嚅从男孩唇缝里挤出来。


“为什么?”


“会做噩梦。”


郝燃安静地凝视着眼前垂下脑袋说话的男孩。那种微妙的烧灼感又在心口出现了,无意间带起一簇摇曳的火苗,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一吹,火焰竟然有蔓延到全身之势。毫无征兆的冲动奔腾在脑海里,又迸发在胸腔中,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伸出去把人牢牢抱住了。


一个不管不顾的,温暖的,紧密的,坚实的拥抱。


“张思睿,害怕也好,难过也好,委屈也好,都可以直接表达出来,这不是什么不该犯的错误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这是人都会有的情绪。”


“可是,”张思睿下意识抱紧对方,说出的话染上明显的鼻音,“爸爸说过,不能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被人看到就会被当作弱小,会被欺负。”


郝燃无声地张着嘴,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有什么自久远的过去翻涌,沉闷而刺痛。在这既短暂又漫长的沉默里,他做了一个决定。


郝燃深吸一口气,沉声问:“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张思睿似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郑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即缓缓摇头。


“不会。”


郝燃欣慰地勾起嘴角。


“那你听好了,张思睿,我跟你保证,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把你当作弱小,也不会因为这些笑话你看轻你欺负你,”他整个人后撤以确保对方能看到自己的表情,“而且正相反,我认为能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做一个勇敢的人。”


“是、是勇敢吗?”男孩眼眶里流出的泪水又咸又烫。


“是的,是勇敢,”郝燃伸手抹掉那人脸上的湿润,眼神里盛满温柔,“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放心哭,放心把那些难过统统说出来。”


于是下一秒,张思睿死死搂住了他的脖子,细碎又压抑的抽泣在耳边响起,再慢慢转成悲怆的哭声。他垂眸,手掌轻拍对方的背脊。


“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呜……我做噩梦,不敢睡……”


“我想妈妈……我好难过,可是没……没有人听我说……”


“我也找不到你……以为你消失了……”


郝燃静静听着,再时不时耐心地安慰几句。许是终于发泄够了,张思睿止住哭,胡乱地拿袖子抹了抹脸,疲惫地窝进他怀里。过了一会儿,男孩开口,浓浓鼻音透着一股子软糯:“你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可以啊。”


“那……”


“以后我每晚都会来找你。”郝燃冲着人笑笑。


张思睿出神地望着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镀上一层淡淡的月光后显得更加柔和。那人右眼下方的泪痣则点缀出几丝灵动,尤其笑的时候,一跳一跃的,像是会扑腾着翅膀飞起来。


海妖都这么好看吗?


“不早啦,睡觉吧?”


郝燃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轻轻吸了几下鼻子,自人怀里起身就往衣柜方向去。他打开柜门,从很是靠里的位置捞出一套崭新的睡衣。


“这是大号的,”张思睿解释,“我很喜欢这个颜色和图案,妈妈就从小号到大号都买了一套给我备着,你应该可以穿。”


郝燃伸手接过。


“谢谢你。”


然后张思睿便扯着郝燃的胳膊直奔洗漱间,翻出储物柜里未拆封的毛巾和牙刷放到水池边上,接着他还想找个新的漱口杯,可惜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备用的。


“不用找啦,”郝燃叫住他,“暂时先拿这个凑合一下。”


他回头,只见郝燃往水池里放了些清水,修长的手指轻点水面再微微抬起绕着转了几圈,平静的水流如同乍然醒来般,层层叠叠地向上拔起,最后凝成一个固体的透明杯子。


“好厉害!”


郝燃端起来拿给男孩看:“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明天估计就变回去了。”


张思睿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触感凉冰冰的。紧接着他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双眼,颇为窘迫地问:“你是不是,不需要和我一样洗漱啊?”


郝燃微微摇头,面上倒是笑得开心。他从一旁拿过牙刷和毛巾,有些怀念地说道:“入乡随俗嘛,我当然陪你一起。”


张思睿暗中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郝燃打发张思睿先一步上床。


男孩起初还有些拘谨,整个人平躺的姿态僵硬得像块木板。郝燃换好睡衣走出洗漱间时就看见这样的景象,哑然失笑。他顺当地躺进另半边空出的位置,伸手轻轻地捏了捏那张板住的脸,收获了对方不满的瞪视。


“行啦,安心睡吧。”


“嗯,”张思睿闭上眼睛,“晚安。”


“晚安。”


然而后半夜,张思睿突然间眉头紧锁开始呓语,额前甚至隐隐冒汗。郝燃先是伸出手隔着被褥拍了拍对方试图安抚,又连着哄了好几句“别怕没事了”,却都收效甚微。


他稍加思索后,干脆利索地坐起上身,指尖轻触张思睿眉心处,随即调动起琉璃坠所带的平和温厚的大海灵气,一点点渡过去。直到琉璃坠再度发热,他才蓦地呼出一口气,缓缓移开手指,视线则始终停在男孩身上。


不一会儿,男孩面色恢复了起初的恬然平静,嘴角甚至还带上了清甜的笑意。


郝燃弯起嘴角,心满意足地躺回去。


“思睿,做个好梦。”






TBC. 




又是一章的哭哭小少爷

郝燃趁着小少爷还没长高,反复摸头杀(bushi)



欢迎评论喵\(*ΦωΦ)ノ

评论(16)
热度(50)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佩妮牌番茄炒蛋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