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思】No idea
送给雨山酱@雨山 的小甜饼～
背景设定挺碎的，总之是个au（？）
全文5k+，一发完
请勿上升
*
毫无头绪。
从自己动心那一刻起就毫无头绪了。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
张思睿从宴会出来下意识四处张望，果不其然在酒店门前大理石支柱与场地外围灯光交叠作用下产生的阴影里逮到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煞神——郝燃单手揣兜倚靠墙壁，左侧耳朵塞着个黑色蓝牙耳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身后墙壁上敲打节奏，周身气场冷得足以结冰。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跟来吗？”张思睿沉下脸。他靠近对方时故意把步子踩得很实，皮鞋厚硬的鞋底和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嗒嗒声。
“三儿，你最近酒会参加太多了。”
郝燃闻声便勾起了嘴角。他徐然抬眼，与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脸部线条迅速软下来。一句话语调平平，气息却是又轻又柔，似乎在送抵那人耳边之前先在空中悠然地转了个圈，卸掉了力道。
张思睿挑眉，再问：“所以呢？”
“我不放心。”郝燃说。
答案完全在张思睿意料之中，但不够。远远不够。
几年了，怎么还是这样？
“你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少爷语气里的不耐越来越明显。
郝燃到这一步却是不答话了，只是用那种张思睿极为熟悉的，热烈而专注的目光回望着。那目光宛若一条静流，河底积沉了太多东西，细细看过去时隐时现，最后又都让清透温和的棕瞳一并遮挡。
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霎时沉默，无声的对峙拉开序幕，然而其中一方故技重施，再度先行退场——郝燃蓦地垂眼避开了对视，紧接着将自己的大衣脱下给对方披上，还细心地拢了拢衣领。
“你刚喝了不少酒，别着凉了，”郝燃温声讲着，“这套西装有点薄，最近要降温，下次穿别的吧。”
张思睿微微蹙起眉。那件留存着对方体温的外套裹住他，似是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他嘴唇翕动，真正想说的话在舌尖绕了几圈又吞咽下肚，最终出口的仅丢下三个字“知道了”，不咸不淡。
郝燃对此的反应却是欣然一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勾得人心痒痒。
“走吧三儿，我送你回家。”
张思睿定定地注视那人带上笑意的脸庞。煞神在他面前总是能瞬间切换面孔，对外向来冷硬的姿态到了他这里全化成了柔和的水波，往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郝燃摊开手以示询问，他才敛了视线，动作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丢过去。
“这是市区，悠着点儿开，别超速。”
坐进副驾驶，张思睿整个人往后一靠，利索地闭上了眼。他先是拽掉领结，再单手开始从上至下地解开衬衣，只不过扣子解到第三颗时他就停了——手腕被人一把攥住，干燥的掌心传递温热，指尖亲密地紧贴脉搏。
“你等等，空调还没开……”郝燃的声音突兀地停顿，“脖子怎么了？”
“哦，是口红吧。”语气轻飘飘的。
握住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张思睿睁开眼，没错过郝燃紧紧咬牙的一瞬所造成的面部扭曲，以及随之而来的，那人晦暗不明的眼神。
真凶，像是要吃人。
他面色不改，轻声问：“怎么？”
郝燃默然不语，另一手贴上他颈侧，拇指指腹缓缓蹭过肌肤，拭去了那抹浅淡红痕。手指停留在原处，又轻轻摩挲两下，那一小块地方蹭得像是过了电，激起酥麻的火花。
张思睿努力维持着平稳绵长的呼吸。他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摸到他皮肤表层之下潜藏的规律搏动，来自动脉，来自心脏，只因一个小小的触碰而骤然加快。
郝燃忽地松开了手。
“你……要是看上谁了也不用这么着急，”他撤回驾驶座，扯过安全带往锁扣一塞，“酒会上人多眼杂，你的身份特殊，还是小心点为好。”
张思睿撇开脸，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冷哼。
空调吹出暖风，车载广播的启动提示音响起。倒车，起步，转弯，加速。回家这一路上，郝燃安静地驾驶，时不时偏头瞟一眼身侧以确认对方状态——大少爷阖眼半躺，面上的酡红逐渐显现，这没一会儿嘴唇都有点干。
到底还是喝了不少。
郝燃无声叹息，随即把油门踏板又往深里踩了踩。
郝燃原本是打算送人回家后就离开的。
“我弟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去看看。”
张思睿不予理睬，到家了也止步于玄关处，整个人靠住墙挡在门把手旁边，似乎打定主意要当个门神。倒是另外那位轻车熟路进了屋，准备好温水醒酒药热毛巾，整齐地摆放在客厅茶几上。
“那我走……”
“我饿了。”张思睿抬腿，拦在人跟前。
郝燃眉头霎时拧紧仔细端详起对方的面色，很是担忧地开口：“你没怎么吃？”
“没有。”
郝燃怔愣片刻，无可奈何地去拽大少爷的手臂意图把人往客厅带，随即遇到抗衡的阻力——张思睿看样子并不打算把出门的通道让出来。
他好笑地去伸手揽那人肩膀，叹息道：“我的意思是你到沙发上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
张思睿眯眼瞥过，确认了郝燃面部表情与语言的一致性之后，才卸了抗拒的力道，由着人把自己带回沙发安顿。热毛巾妥帖地敷上额头再滑至鬓角，捂上双眼时热气渗透眼皮舒缓神经，紧接着软绵的触感依次抚过两侧脸颊。手法轻柔，力度适中。
郝燃将毛巾放回方盘，伸手去拿醒酒药跟倒好的温水，递到大少爷面前。他看着人将胶囊服下，接过水杯，转头回去一边收拾一边问：“想吃什么？”
“都行。”
郝燃眉毛上挑，端着东西就往厨房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大少爷的要求可真具体。”
张思睿不作声地笑起来。
张思睿侧卧在沙发上，听着郝燃在厨房捣鼓的动静。酒劲与疲惫袭来，与此同时显形的还有饥饿感。宴会上的餐食用料与做法属实精致，但放到那样的场合也不过变成了觥筹交错的映衬。
他身上盖的还是郝燃的大衣，凑近了仍闻得出淡淡的冷香，令他不由得回想起刚刚进门时，那人搀着他靠得很近，冷感气质的香水经过体温的渲染直接从对方身上发散出来，变得更加温和，也更加醉人。
没一会儿，郝燃端着吃食回到他身边，中等大小的瓷碗盛着清香扑鼻的南瓜鸡肉炊饭，小碗里的是味噌汤。
“三儿，起来吃饭了。”
张思睿坐直身子，对着桌上的碗出神。当年他与郝燃第一次见面，吃的也是这个。后来对方下厨机会愈发少，他已经很久没吃到了。南瓜将米粒裹成金黄色，白嫩的去骨鸡肉块点缀其间，腾腾地冒着热气。
“……你手艺，没退步吧？”他注意到郝燃沉静而探究的目光，不自在地开口。
郝燃摸摸鼻子，撇嘴：“尝尝就知道了嘛。”
入口的糯软和鲜香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张思睿细细咀嚼着，脑海里回显初见那日的雨天。二十三岁的他，疲于逃命，终究是体力不支摔倒在小巷，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将警惕度与无力感同时推向临界值，他在一片湿冷中绝望地等待最后的宣判，不曾想被人一把拉起——先前从巷口路过的郝燃又倒回来带走了他，并且抄小路回了附近的公寓，留下几名凶恶的追踪者在原地打转。
商业帝国的成型本就令人眼红，更何况张氏集团的内部也有不少家伙蠢蠢欲动。针对他这个准总裁的行动蓄谋已久，于是连家也不能回，只能毫无章法地奔着远郊乱窜，狼狈得连街边乞丐都不如。身体又饿又冷又疼，要不是郝燃托着他，进到那个小公寓的瞬间他几乎能瘫倒在地板上昏睡过去。
真奇怪，明明比他小，却很会照顾人。
他也因好奇而问过郝燃，才二十岁出头却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似的游刃有余，只得到一句“没办法啊被锻炼出来的”就没了下文。直到后来他无意中发现，对方就是那位传说中地下世界掌权者“皇帝”的继承人。
那状况就更加扑朔了，郝燃明明并不需要他所谓的回报——张家名下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却还是接受了这个“馈赠”，欣欣然跟着他走了。那人稳扎稳打经营了一年多，却又突然间很是干脆地将大小事项一股脑儿丢给了据说刚相认不久的孪生兄弟郝祺，自己当了甩手掌柜。他当时本来颇有意见，不过看在那人开始整天在他眼前晃悠又为他挡了不少冷枪暗箭的份上，也便作罢。
只是这一晃悠，就又晃悠了四五年。
他刚得知郝燃真实身份时，也曾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用心。但……当那双眼睛看向他，里面透出的光亮太过澄净，叫心里的怀疑都自惭形秽。他坐到如今这位置，断不会认错那么纯粹的真心实意。于是，他开始安然等待某个必要来临的时刻，却没想到一直等到了现在。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思绪。张思睿吃饭的动作乍然一停，抬头盯住坐在自己身边那人。
郝燃低声叹了一口气：“我去接个电话。”
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只见郝燃背影，有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声音由于介质的改变而减弱了传递，张思睿听到的话断断续续。
“……在他家，情况怎么样？”
“……胆子不小……我知道……”
“是有人盯上他了……”
郝燃下意识回身转头瞄了瞄大少爷。看人的眼神算得上温情，脸色却阴沉得像恶鬼。
“得断个干净……”
“行，继续查，保持联络。”
阳台门拉开，又关上。
“怎么了？”张思睿问。
“三儿，”郝燃果不其然换回了先前的柔和声线，只是眉宇间铺满愁色，“你最近别去酒会了，行吗？”
张思睿不为所动，过了几秒发出轻蔑的笑声，紧接着挑衅般勾起一边嘴角：“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不就是又有人看上我这位子了嘛。我偏要去，你能怎样？”
最后四个字说得慢条斯理。
“三儿。”郝燃语气骤然加重。
“老样子，你可别来烦我。”
张思睿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顿，磕碰的脆响如同对话的句号，接踵而至是长远沉默。
郝燃暗自咬牙，硬生生将翻涌不歇的情绪压下去。
“我今天不走了，住你家客房。”
“你自便。”
张思睿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在一次次暗示后逐渐失去耐心，郝燃始终温和包容的态度令人火大，无论是摆出玩世不恭还是展露阴晴不定，那人都处处迁就，甚至还会为了配合他的胡来特意打点安排。唯一的底线，是他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那次出事是在他刚接手全盘的时候。对内对外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叫人理也理不清，再加上才得知郝燃身份后的惊惧不定，他在晚宴上心烦意乱，一时不察喝了掺药的酒。
在燥热完全升腾之前，在即将站立不住之前，他只来得及抓紧同样意识到状况不对的郝燃的手。
被人带进酒店房间，他还勉强保有一丝理智。他知道自己中了招，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他只是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接下来的发展。
第二天醒来，他怔怔地盯着郝燃的后脑勺，内心百感交集。那人在床下守了他一夜，床头柜还放着毛巾和水杯。就那么垂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靠在床边睡着的。
打那之后，但凡宴席酒会这样的活动，郝燃必定跟在他身边，甚至好几回都被别人当作小助理呼来喝去。他一度担心这位“准皇帝”记仇，倒是没料到对方适应良好，有时还主动介绍自己是张总裁的贴身秘书。
笑话，他要是真能请得动这样的秘书，估计得把全部家当贴补进去。
只是郝燃似乎暗中划定了某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从不曾跨越。于是他也学着对方划出界限，不准这个，不许那个，偏偏那人还一一照做，哪怕只是表面上。
张思睿烦躁地翻个身，视线落到空白的墙壁。而一墙之隔，就是郝燃所在的客房。
郝燃，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郝燃居然真的没来。
张思睿没看见这几天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尾巴，中途还特意出宴会大厅找了一圈，最终无功而返。今晚是几家集团联合项目的庆功宴，快到集体合照环节，他只好再重新过一遍门前的两道安检，回到场地，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
这煞神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磨磨牙，干脆决定拍完照就联系郝燃。
要是说自己喝醉了，肯定会来的吧。
没过多久，整个会场的灯光毫无预兆地灭了。张思睿在黑暗中下意识站起身，却有人飞快靠近猛地将他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响起几声枪响。一时间惊呼尖叫此起彼伏，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带着滚进了一旁大餐桌下方的空间。
“别动！”
张思睿蓦然睁大双眼。
“郝燃？”
“这里有他们的内应，不仅针对你，还有其他财团，”郝燃声音压得很低，呼吸却有些急促，“我安排人去追了，你先躲一会儿。”
张思睿没有理会话里的内容，反倒是后知后觉想起这人扑过来的瞬间垫在他头部下方的手掌。即使场地铺了地毯，直接摔上去也免不了磕碰。原来……
“你一直在这里？”
郝燃叹息的热流吹在他耳边，好似有根羽毛随风飘然落至心口。
“……你又不让我跟着，只好乔装打扮混进来了。”
张思睿闻言咂了咂嘴，抬手去摸对方身上的衣服，试图确认到底是怎样的服装能轻易逃过他的眼睛，不曾想手指碰到一片温热的濡湿，在肩膀处。
“你受伤了？！”
“没关系……”
“郝燃！”
“不重要，你没事就好。”
张思睿咬牙切齿。他深吸一口气，横亘胸口的疼痛和漫涨的酸涩令他再出口的话都像是染上了怒火：“你到底……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啊？”
“啊？什……”
郝燃感受到自己的衣领被人死死揪住了。
“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啊郝燃，你以为我们张家没有掺合地下产业链吗？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位新上任的‘皇帝’吗？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他妈的……非要等到我们其中一个人死了才会告白是吗？”
张思睿一句句沙哑的质问，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惊雷。
郝燃顿时怔忡，他说不出话，只好完全凭着本能反应把人往自己怀里揽。
六年，彼此相熟相知的六年，那些心思，根本藏不住。他大抵是早早动了心，在茫然无措里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殊不知煎熬的人不止他一个。
“三儿。”他再一次喊了这个自己给对方的特定称呼，放纵地将所有深藏的情感都融进去。
张思睿没有回答。
然而两个人紧靠的胸膛都在震颤，不需要触摸脉搏，就能得出心跳正在加速的结论。
“我爱……”
郝燃的话没能说完。
或许有一个迟来的吻知道原因。
*
“上次那个口红……”
张思睿没想到郝燃主动提起，正打算开口解释，便听到后一句。
“……我知道是你自己弄的。”
张思睿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问道：“凭什么这么说？”
郝燃停了几秒，滔滔不绝地开始分析：“你酒会几乎全程都在跟人交谈，只有进洗手间的时候动静有些不对，但又太过安静了，不像是跟人幽会，所以我猜你是偷拿了……”
“停停停！”张思睿迅速打断对方，“你怎么……”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他蓦地想起郝燃说过他那套西装太薄。
真有你的啊，郝燃。
“呵，我还有哪套衣服你没动过手脚？”
郝燃竟然认真思索起来：“应该也就你昨天新买那套吧……”
“好啊你这个……唔！”
柔软触碰柔软的时候可不是算账的好时机啊，大少爷应该明白的吧？
郝燃心里盘算着，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End.
这篇起源于雨山酱想看有点匪气的大少爷，遂摸鱼（虽然最后还是跑偏了）
设定还是粗糙了些，不过要说起来，这一对大概是强强联手的燃思吧
欢迎评论喵\(*ΦωΦ)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