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思】Wanted 02
标题含义“通缉令”
就，啥也不说了，咱继续搞事
-2-
正如欧可所说，张思睿暗中准备的安全屋早已处于特别行动组的监视之下，郝燃想必也了然。
他短暂联系上对方的电话号码不出一分钟便已注销，所有相关的痕迹正在被数据世界里的黑洞吞噬，屏幕上那一串数字突兀地闪烁后遁入了背景再也寻不见。
他不知道郝燃是如何做到的，但显然那人对这样的状况有所准备。苦涩地咧了下嘴，他忍不住想，郝燃真是个傻子，既然知道有暴露的危险，为什么还要接起这个电话？
尽管这串数字是他这两年来，唯一抓住的，郝燃的影子。
欧可跟他提议，将分析出的地理位置范围上报给秦森。
“你如果不想被完全排除在外，一点情报都获得不到的话，最好让行动组拿到些有价值但又没那么有价值的东西。”
欧可扫了眼对方，见张思睿一动不动坐在原处也不搭理他，继续讲道：“如果你什么都不给，刚刚那通电话不仅暴露你自己还暴露郝燃，到时候我恐怕还得做你的‘贴身保镖’，你乐意？”
张思睿冷笑，阖上眼，过了会儿再睁开，烦躁地问：“然后呢？”
“现在我就在这里，你的安全屋可以变成我们的安全屋，而我们不过是私下里继续调查‘幽灵组’的时候碰巧找到了点线索。”
欧可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看起来打定主意搅和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你到底站在什么立场？”张思睿眉头紧锁，心中始终未放下对欧可的防备。
欧可弯起嘴角，眼底却似冻起的冰面再暗地里生出裂痕，他语气飘飘地开口：“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是司法部的人。”
张思睿感到意外，他们搭档时向来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对于彼此的阵营心知肚明但从不点破，此刻欧可的摊牌倒令他有些不适应。
“我还以为你会更委婉一点。”张思睿挑眉。
“那要多亏了你这屋子里的屏蔽仪，平时装累了，偶尔直来直去也不错。”
“要是从司法部的角度，你也并不该选择帮着隐瞒吧？”
欧可垂下眼帘，漫不经心道：“那你就当我站在个人立场。”
“个人立场？你跟郝燃到底有什么恩怨？”
“唔，让我想想，”欧可侧头思考起来，而后摆出平日里那副看起来无害又温和的表情，“说来话长，大概是，想要郝燃命的那种？”
张思睿瞳孔骤然一缩，目露凶光。
欧可很是无所谓，甚至几乎真诚地笑起来：“所以说啊思睿哥，你可得好好注意了，万一我先找到人，说不定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这是威胁我？”
张思睿目不转睛盯着欧可，脸色阴沉得如同狂风骤雨来临前的黑云密布。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欧可摘下手套，拿起固定电话的听筒，确认自己盖上了指纹再放回去，转头冲着张思睿说道，“不过出于好心提醒，行动组已经知道这个安全屋启用了，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我们还是先应付眼前的麻烦吧，思睿哥。”
张思睿感到怒气上涌，手臂青筋暴起，他紧攥着拳，咬牙切齿。
“你别以为有司法部当靠山，我就不敢杀了你。”
欧可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态度忽地软了下来：“那我还是惜命一点吧。不过说真的，现在我们不配合好的话，黑桃A是郝燃这件事可就彻底暴露了。”
张思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森收到欧可联络时，正听着下属汇报张思睿已经启用了安全屋，他举手示意对方无需继续，便专心听起了电话，通讯结束后，他略显疲惫地抬起手揉揉眉心。
白石才联系过他，欧可跟张思睿就已经开始私下调查“幽灵组”了，这个白副部长也太心急了些。
他思索片刻，决定兵分两路。
助手带着行动组当前能够调配的全体人员去张思睿定位出的区域进行搜索，他自己则前往安全屋与二人见面。
秦森到达后问起连续拨出的电话，欧可解释那不过是他一时心急的失败尝试。
“秦组长您也知道，白部长对‘幽灵组’的事情很重视，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欧可凑近秦森，刻意压低了声音。
秦森顺带瞥了眼倚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张思睿，收回视线，发觉欧可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背后的眼里写满了无奈，他只得对欧可点点头，心中暗自想道，看来年轻人对情绪的收放还需要多加练习。
不过，欧可是白石副部长的人，张思睿是郝燃的旧友，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出于谨慎，秦森决定将安全屋的设备带走，其中也包括那台固定电话机。
行动组大批人马倾巢而出，扫荡式搜索了那一片区域，大约两小时后，他们冲进了最有可能作为基地的废弃仓库，空荡荡的仓库里只有零星几个老旧的玻璃水箱。唯一找到的，是在蓄满水的水箱中央悬浮着的一张扑克牌，正面是“黑桃A”，背面图案则是一位拿着镰刀的死神。
花色黑桃，象征着和平。
而死神冷酷地站在地狱的业火里，恶兽嘶鸣，满地的碎骨和着血污。
正反对比，莫大的讽刺。
张思睿听到消息时，内心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郝燃顺利逃脱，他短暂地触碰到了那人于虚空里凝起的暗影，可暗影终究如镜花水月，他现在不过是捧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将那人留下的词句跟语气放到心里反复琢磨。
越是琢磨，心就越疼。
他如果换一种方式，这场对话的走向，会不会完全不同？
不过懊悔也好自责也罢，没能说出口的“对不起”只能连带着所有的想念被他再吞进肚子里。
欧可颇为殷勤地送走了秦森，回到这个基本空了的安全屋，在门口站定，好笑地看着张思睿。
“思睿哥，你别一副这种表情看我啊，搞得我怪紧张的。”
欧可迎着张思睿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低笑出声：“别担心，我自己一个人可找不到他。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主动现身的人，就只有你了。”
张思睿浑身一震。
特别行动组无功而返的次日，秦森将大部分组员召了回来，其中也包括张思睿和欧可。整个本部从上到下的氛围不可谓不微妙，那张从水箱里捞出的扑克牌，讽刺的意味太过明显，此刻则被钉在大会议室的白板中间。
秦森面色凝重地坐在圆桌旁，正对白板，瞅着那张扑克牌出神。张思睿则坐在秦森相隔几个座椅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双臂交叉抱胸，视线紧跟他对面的人——欧可淡定地顶着存在感强烈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翻着面前的文件。
偶尔有别的组员推开会议室大门，见状，大气都不敢出，只好蹑手蹑脚地再把门关上，反复几次后，终于有人风风火火地冲进去，着急忙慌地汇报起情况。
黑桃A一分钟前主动给行动组发出了一封犯罪预告信，只有三个单词——
Bombs at Cross.
（炸弹置于十字中。）
屋内的几人看到内容的瞬间，立即反应过来十字的含义——红十字，医院！
没有任何时间提示，反而代表情况紧急刻不容缓，秦森当机立断召集人马并同时联系防爆队赶往芒城各家医院进行排查。
张思睿难以置信，怔忡地望着桌上那封被汇报人员打印出来的预告信——郝燃怎么会对无辜民众下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克制不住双手的颤抖，从昨天那一通电话开始，一切都在滑向不可控的深渊，而郝燃，就是那个失控的源头。
欧可起身，对着张思睿摊开手，配合齐齐挑眉的动作，指向一个询问——要一起行动吗？
张思睿刚打算起身，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微弱的震动，他几不可察地皱眉，卸了将要站起的势，稳当地坐在原位。
“你自便。”
欧可也不意外，转身就走，关上会议室大门时下意识瞄了一眼对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等到确认周围彻底无人，张思睿这才掏出手机，点开短信的收件图标，看到一条匿名发送的，小广告。
长长的文字内容里，放眼看过去皆是无用的营销话术，夸张又啰嗦。张思睿握紧手机，再慢慢放回口袋。
跳跃式暗号，他和郝燃，另一个闲来无事想出来的小花招，整条短信里真正有用的内容，实际只有五个字：城南工厂见。
现在的确是个见面的好时机。行动组所有人都在忙于搜索炸弹源，不会有人分心监视或者跟踪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欧可，然而根据对方车上的定位器，这人确实正在前往某家医院的路上。
张思睿没有选择自己的爱车，反而叫了一辆的士，由于行动组的出动，许多路段暂时封锁，好在司机驾驶经验丰富，车上开着实时地图——这位司机成功地避开了拥堵，极有效率地将乘客送至目的地。
工厂位置偏僻，藏在城南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背后。张思睿从商业街穿行而过，快步走向工厂大门。
他手心里全是湿濡的汗渍，一路上就没松开过紧攥的拳头。他猛然大口呼气再缓缓吐息，顿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
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到郝燃。
厂房里有些空旷，四根粗水泥柱顶起拱形的屋顶，正中央存放了三个大型黄色水箱，水箱侧面有一条长长的横杆，应该是方便工人移动而设置的扶手。
他向前走去，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在捶打心脏，叫他心律失常，喘不过气。
有身影从水箱背后探出来，动作轻而谨慎，在看清他的脸之后，那人才利落地站起身，朝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郝燃太瘦了，用骨瘦形销来形容都不为过。
本该恰如其分贴合的衣服显得过分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脸颊两边的凹陷将颧骨衬托得很突出，面色也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只有眼尾的那一点泪痣依然熟悉。
他忽然不敢去想象这个人两年里都经历了什么。
郝燃眼尾弯弯，眼神倒是一如既往地明亮，直直看向他，上下打量着，好像在确认他是否安好。
被这样熟悉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张思睿猝不及防感受到会心一击，鼻尖泛起的酸涩，一路延伸到胸口，堵得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郝燃直愣愣地望着他也不移开视线，眼里铺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好似又有隐晦的爱意交叠。停顿片刻，那人试探着朝他走近些，率先打破了沉默。
“三儿，好久不见。”
张思睿久违地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忽地有湿热在眼眶里打转，他慌乱地别开眼，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失态，却不曾料想这个动作再一次使那人产生了误解。
“哦对，我忘了，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郝燃低下头，嘴角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张思睿有些无措地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揪住衣摆，他极小声地反驳：“我没有……”
郝燃却已换了一副冷漠的神色，眼神与刚才相比变得空洞了，疲惫感切实地体现在脸上。他嘴角的弧度扩大，可那笑面也太过勉强，好似是从丝线牵引的木偶脸上复制下来的。
张思睿张了张嘴，他想要告诉郝燃，不想笑就别笑了。
郝燃没给他将话说出口的机会。
“张思睿，”郝燃敛了笑容，半眯着眼朝对方看过去，稍有犹豫地开口，“你……要不要跟我走？”
漫不经心的语气掩盖住了那藏得极深的期待，他像一个躲在角落里等待糖果的小男孩，不敢去奢求，又忍不住渴望。
张思睿微微皱眉，他低沉着声反问回去：“你是指加入‘幽灵组’？”
“嗯，是吧。”郝燃敷衍地答道，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张思睿的表情。
“那炸弹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想炸掉医院？”张思睿的语气里塞满急迫和心急。
郝燃蓦地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向了身旁的水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很好，张思睿避开了刚刚的问题。
“炸不炸的，有什么关系。”郝燃蹙起眉头，哑声回应，再冲张思睿丢出一个冷漠的眼神，似是在说对方多管闲事。
这神情刺痛了张思睿，他极其不解，悲哀地想，为什么郝燃会变成这样？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郝燃，不是他日夜惦记着的，充满默契的搭档。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好像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
张思睿心下了然，郝燃指的是，瓦解特别行动组。
“别这样，”他长呼出一口气，重复道，“郝燃，别这样。”
别变成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别轻易否认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的曾经，别真的变成深陷地狱的恶灵。
郝燃嗤笑出声，看向张思睿的眼神里多了些晦暗不明。他想要叹息，又想要疯狂地流泪，可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心往深处再藏了藏，留给对方一片深寒的冰面。
无声的对峙里，郝燃始终保持面无表情。
张思睿觉得空气沉闷得难以忍受，他迫切地想要打破这个停滞不前的局面，思索半晌后，选了一个或许此刻最不合适问出口的问题：“柯宸之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郝燃露出一个怪异的笑，那人眼底翻搅的苦痛仅仅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就已经压抑得连他都忍不住想要紧拽衣领弓下身，做出自我防御的姿态来。
下一秒，那人忽然毫无预兆地向他挥拳，直冲他的脸，于是他下意识抬臂格挡，撇头错开了砸过来的拳头。对方仍不罢休，另一只手再次朝他挥来，这次冲着胸口，又被他侧身躲开。
郝燃如今的体力下降了太多，要真打起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人分明清楚，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冲他挥拳和踢腿，动作杂乱毫无章法，他不好回击，只得来回闪躲。对方太过执着，追着他纠缠不休，最后他被这乱七八糟的拳打脚踢弄得心烦，一咬牙，狠下心抓住对方的小臂往身后用力一甩，由于惯性，那人跌跌撞撞向前几步，他趁机飞速转身扑出去将人压住，再从背后掏出手铐，将对方右手与相距最近的水箱横杆拷在一起。
等张思睿不再压着自己，郝燃有些费力地坐起身，挪到水箱旁，往后一靠。他抬起左手蹭掉嘴角的血渍，刚刚张思睿那一扑的力度使得他的脸和地面来了个颇为紧密的接触，现在嘴里一股子铁锈味。
张思睿也注意到了郝燃嘴角的伤口，愧疚地蹲下与郝燃平视，慢慢地吐出一句：“抱歉。”
郝燃无所谓地笑了下，干脆将头往后一靠闭上眼不看他。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而后张思睿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欧可打来的电话。
“思睿哥，你在哪？”
张思睿揉揉眉心，避而不答，反而问道：“怎么了？”
“秦组长通知大家，医院全部排查完毕，只找到三个假的玩具炸弹，现在他让全体人员收队回本部。”
张思睿目光灼灼地紧盯郝燃，然而那人根本无动于衷，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张思睿头疼不已，又见郝燃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他犹豫再三，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左手手腕。
这个动作像是惊到了那人，郝燃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怔愣片刻，而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环住对方腕部的手。彼此的体温通过轻柔的触碰，在冰冷的空气里突显着自己的独特存在。
“我知道炸弹是假的了，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了吗？”张思睿放柔了语气，轻声开口。
郝燃又盯了一会儿自己的左手腕，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张思睿的双眸，他极缓地眨了眨眼，说出口的句子都有些飘忽。
“谁说炸弹是假的，我放了真的。”
张思睿惊诧地捏紧了郝燃的左手：“什么？”
“不过不在医院。”郝燃无视左手的疼痛感，语调平平地将整句话补充完整。
“你放在哪里了？”
郝燃瞥了下门口，转回头时眼里便带上戏谑，他笑道：“你刚刚从商业街穿过来的吧？”
不出所料见到对方疑惑的神情，他笑意更深了些：“商业街上有一间酒吧，很显眼，你一看就能注意到，那里有炸弹。”
“你要炸了那个酒吧？”
郝燃眼里乍地升腾起高深莫测的火焰，他随意一瞥的瞳孔里，闪过诡异又危险的光。
“我只打算杀一个人。”
“是谁？”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郝燃又恢复了原先的漠然，他左手一抬，挣开了张思睿的桎梏，“现在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哦。”
张思睿双眉紧拧，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朝着门口转过身，脚却钉在原地。
郝燃见他不动，甚至还自己晃动了一下被拷住的右手，神情自若：“放心，我又跑不了。”
张思睿急火攻心，说话都有些不稳：“行，那你在这等着。”
郝燃定定地望着张思睿奔跑起来的背影，慢慢扯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内里饱含珍视与不舍，他轻缓地开口：“别怪我，三儿。”
张思睿飞速奔跑起来，横冲直撞的架势吓到路人，人群的远离反倒给他清除了阻碍。郝燃说的没错，酒吧确实醒目，店面很大，复古又浮夸的装潢能吸引很多顾客驻足停留。
他脚步不带停顿地冲进去，站在店门口环视四周，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可能被安装炸弹的位置。服务生见他挡在过道中间，脸上茫然又急迫，似乎在寻找什么，于是微微躬身问道：“先生，您在找什么吗？”
张思睿一把扯过服务生，贴着墙，压低声音问道：“酒吧里有炸弹，你今天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本来以为服务生会大惊失色，张思睿都已经做好了捂嘴的准备，却不料对方只是呆滞了一瞬，顿觉好笑地摇了摇头。
“先生，异常倒是没有，”服务生笑着介绍起来，“只是我想您说的，应该是指我们店的招牌鸡尾酒，幽灵炸弹吧？很多客人慕名而来，就为了尝尝这个呢。”
“幽灵炸弹？”
张思睿睁大双眼，困惑的神情从面上一闪而过，接着便被深深的气恼所取代。
郝燃这个家伙，又骗他！
他怒气冲冲地踏出酒吧，准备赶回工厂找那个恶趣味的人算账，却意外地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震动。
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商业街背后，更确切说，就是工厂的位置！
张思睿惊慌失措地往回跑，西装被路边的栏杆上的尖锐装饰撕出一道裂缝也没注意，他伸手使力拨开挡在眼前的人群，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
郝燃千万别出事！
这条路此刻变得极为漫长，他艰难地向前冲去，好似自己这辈子的力气都花在这里了。疾速奔跑的视野里，周围建筑物上下晃动，摇摇欲坠，似是要从穹顶倾泻而下将他掩埋。
终于到了——！
他脚步突兀地顿在街角，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坍塌的工厂大门，内部汩汩的水流喷泉一般从废墟的缝隙里冒出来，很快汇聚成大面积的水潭。
他还没从突如其来的震惊里反应过来，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轿车，他扭过头看去——
欧可从车上走下来，一身作战迷彩服，他踩着长靴淌过还不算深的水坑，从倾斜着盖住瓦砾石块的铁门缝隙里往废墟堆里瞟了一眼，接着拿起胸前口袋里的对讲机汇报起来：“发现目标，执行清除指令。”
只见下一秒，欧可面不改色，果断地从身侧取下一枚手雷，扯掉拉环，顺着刚刚的缝隙往里一丢，便飞速后退以车作为掩体蹲下。
张思睿目眦欲裂，下意识抬腿奔出去却已来不及制止，几秒过后手雷猛烈爆炸，产生的威力将原本被大块石板堆叠搭起的空间完全摧毁，彻底断了那人生还的可能。
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爆炸时飞溅的小石子擦着他的手臂高速略过，拉出一道细长的口子，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如同酒吧门前的那座石像。
欧可注意到了张思睿，决定趁对方还未有所反应，当机立断上车跑路。
见张思睿依旧站在原地，他转念一想，将车窗摇了下来，果不其然对上一道充满愤恨和杀意的视线，他探入口袋，掏出平日里那副黑框眼镜戴上，冲对方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再眼疾手快地打死方向盘，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TBC.
欧可：呵，这就是不坦诚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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